首页 > 首页 > 财政风采

当前位置:首页 > 首页 > 财政风采

康家村纪事学术研讨会实录之三

  • 信息来源:当代中国文学网
  • 发稿编辑:省财政厅办公室二
  • 发布时间:2010-12-15 00:12:00
  • 【字体:||

  何言宏:《康家村纪事》,我也是很快的、一口气就读完了。在陈思和先生学术研讨会[1]时,我见过高晖,觉得他的性格豪放、不会很细腻,所以拿到这部书我就很好奇,而且一拿起来就不想放下。另外更重要的原因在哪里呢?我跟他交流过,因为他的叙事主题。我的童年和高晖的童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我也是两三岁就一直跟外婆长大,直到13、14岁。比如,还有他本人没有溺水——但他写到溺水,我有过溺水的经历。至今我不会游泳,小时候家里面不让游泳,整天看着我。再比如,尿炕——我从来没有说起过,人家当办公室主任的高晖都好意思写出来,那么,现在我也承认吧——我也有过尿炕。高晖描述的那种尿炕后的羞耻感,我很熟悉。
  高晖对外婆的感情描述的很多地方都特别能打动我。我经常想起小时候,经常想起外婆,但至今没有写过一篇关于外婆的东西,我觉得没法写。《康家村纪事》里面有一段话,我觉得非常经典,他说“我说过姥姥是我童年里唯一的亲人,姥姥是我的一艘船,我想有些东西是无法变成语言的,一变成语言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我无法逃避了…… [2] ”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写。大概在80年代,我曾经读到过苏联作家写的《外祖母》小说,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写外婆,后来还是没有写。还有,诗人麦城与我也谈了他的外婆,谈了好长时间。这次,我又看到高晖写到自己的外婆,我说非常有触动。昨晚,我确实没睡好,忽然又想到小时候的外婆,好久好久没睡着,《康家村纪事》的细节非常能打动我。同时,我也感觉到不满足,我觉得高晖应该写的更充分一些,是不是应该用一本专门的书来写外婆?
  这部书能够吸引我的,还有一系列成长事件。如果跳出来看这部作品,我觉得,非常重要贡献就是找到重新回到童年的叙事方式,重新构建童年世界。刚才,治纲谈到过我们60年代人的一个话题,前段时间,我看了很多50年代人描述个人记忆的东西。我觉得,我们60年代人通过这种纪事性的写作回到童年——高晖对童年世界的重建有很多重要的意义。一方面,童年世界的人事给我们所奠定了基本的情感,基本的价值,值得我们去缅怀、怀念;另一方面,高晖构建的童年世界与我们下一代的童年,甚至包括与我们本人及其当下的人生实践构成某种批判。
  我们可能会在某种特殊时刻——比如,当我们安静下来的时候,会想到童年——这时,童年就会经常来找我们,来验视我们现在的生活。童年的基本价值、基本情感会来检验我们,看我们的现在是否对童年有无偏离,甚至有背叛——童年会在这个方面来检验、拷问我们。我觉得,高晖有意提示这些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
  昨天,我和高晖吃饭的时候也交流过,我们的外婆都没有文化,但是她们能给我们价值、给我们道德、给我们良知,这些基本的价值标准就是我们最基本的东西,我们内心中最基本的东西,很难改变。我觉得,建构这些基本规则,包括对童年经验世界的重建,意义非凡。
  我现在也有这样的冲动,要以文字的方式建构自己的童年世界,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也可能也没这个精力,主要是没有能力。我记得,几年前,偶然读到本雅明[3]叙述自己童年的《驼背小人》,我当时想写文革中的少年。后来,想写毛泽东的童年、少年,后来又看到耿占春出版《回忆与话语之乡》,这样的一些冲动经常会有,现在还有。我觉得,通过对童年的成长重建来挖掘可能被我们遗忘或者背离的价值,这点非常非常重要。
  我还想到价值问题。现在,我们这些思考者有很多价值困惑,这些价值困惑的因素与启蒙有关、与现代价值有关。现代价值和启蒙遭到了很多质疑和解释——这是需要我们另外具体讨论的。但是,我觉得其中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外婆、我们的祖辈给予我们的民间价值、原始的价值——这些应该是能毫无疑问地需要遵循的。我觉得,原初的价值理念不需要反思,这是我们在进行思考时需要坚持的,甚至是需要伸张的。比如,高晖的《康家村纪事》、阎连科的《我与父辈》、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这些作品里面传达的关于原始人性、血缘、父爱、外婆的东西——还有,艾伟的《风和日丽》,其实也是在叙述血缘问题——都可以成为以后我们思考某些问题时非常重要的、甚至必须是童年价值或者原初价值。通过,高晖的《康家村纪事》,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是高晖给我的非常重要的启发。
  高晖小说的文体问题。大家都谈到了《康家村纪事》的文体归属问题。我们现在阅读文本时,常常用
  “四大块[4] ”来套取,这种套取本身已经变成本能。我觉得,这种本能本身就存在问题。比如,你把某个作品作为小说来读,就会遮蔽它本身的价值;你把某个作品作为散文来读,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有一些放在散文里面,比如《康家村纪事》里的小说放在散文里面,它又不是在散文里处在上端的艺术散文,它可能放在散文里面比较下端的领域。我觉得,《康家村纪事》的写作就是超越“四大块”划分的写作,我们没有必要用“四大块”去框定。其实,现行的“四大块”划分,对我们的文学创作、批评研究,已经造成思维的模式化。我认为,高晖对我另外的启发就是跨文体写作——这是非常有意思的。
  我觉得高晖的文字非常之美,比如说《秋天》那个片段。我非常喜欢秋天、也非常喜欢关于秋天的文字,像这个片断,我读这个秋天的片断,让我想起《惶然录》[5],那里面有很多关于秋天的片断,我读了好多遍。我觉得高晖的文字放在《惶然录》里面毫不逊色,非常好,这一点得向高晖老师表示敬意。
  如果说《康家村纪事》让我不满足的地方,我觉得,就是关于外婆那些文字如果写得更充分一点——写出了和亲人之间的纠缠,就会更好也会更能打动我。此外,这本书制作的时候放进一些相关图片,剔除后面有些导读评论,可以感觉更好一些。
  赵慧平:实际上,我接触《康家村纪事》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是两个月前,但从那时起我一直把它放在床头——能放在床头的书都是经常看的重要书。那天晚上一看,我就立刻被高晖的文字吸引,觉得这可不是一般业余作者写的书。这样,我很快地就看了一半,然后向我的学生推荐——先给一年级的两个专业的研究生看。那段时间,学生们也在抓紧看,我问几名同学的感受,他们都说:感觉很好。
  现在,我们讨论《康家村纪事》这部书以及由其引发的问题,我就想:这本书怎么会感动人呢?高晖的魅力在什么地方呢?主要的原因是,高晖的写作本身是回归真正的文学,我始终不愿意把真正的文学加上时代、道德、性别等限制、秩序和约束。在最广义的角度讲,人类社会为什么会有文学、人为什么要接触文学呢?我认为,文学就是直接表达人的精神存在的一种方式,就是作家感受生命、感受世界的独特方式。高晖将自身的生命感受用自己的感受方式、用自己的文字表达出来,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
  当我读高晖文字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大作家或者《康家村纪事》做为当今文坛上一个典范式、榜样性的作品来考虑,而只是考虑我通过这部作品可以接触到怎样的一个精神世界以及这种精神世界的感受方式。这样,我就单纯地觉得《康家村纪事》很好。
  这部作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们?我认为,高晖找到了一种很好的表述方式。在当下生活中,其实可以分为政治文化、民间文化或者大众文化两个部分。在民间文化生活中,已经淡化了政治文化色彩,但其受政治文化影响的意识形态尚存,不过有它自己的独特表现。民间文化更贴近于生活本身,最单纯地贴近于真实生活本身。
  那么,高晖展现了民间文化里的什么东西呢?他展现了一个乡村孩子的内心世界。这个孩子在有限信息、有限文化的范围里,对生活、对生命的独特感悟。高晖是站在什么角度写出这些的呢?他是站在民间文化角度去描述这些,这也就是我们觉得高晖非常真实的重要原因。我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但是孩子时尿炕的经历我也有。为什么我要强调这些呢?我不是单单强调尿炕问题。在民间立场上可以看到什么东西呢?可以看到民间性和政治文化(社会主流文化)之间的特殊关系。一方面,民间文化要遭受主流文化制约;另一方面,民间文化对主流文化的叛逆及其形成的差距。高晖叙述对乡村生活的独特感受,特别是对乡村趣事、童年生活的独特感受,我们从中看到政治文化的影响,尽管他不反对主流。比如,像毛泽东去世这样宏大事件的民间化处理方式,毛去世在乡村孩子眼里不是国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感觉到死亡,他不像成年人对毛泽东的政治情感,高晖觉得这个人死了,吃东西得压抑一下自己。大家说这个人很重要,那就重要吧。高晖不带有政治文化色彩、单纯地写毛泽东的死亡,恰恰道出一个孩子内心第一次遭受到政治文化影响。
  现在,如果让我写童年生活,肯定会担心父母有感觉不满意地方,我常常会避开这些。高晖写母亲非常真实,母亲打他骂他对他不好,而且对母亲的反抗决绝——母亲打了他,他就离开家到姥姥家去住;高晖写不懂父母的性生活怎么回事,半夜听一听,这种事一般作家是写不出来的;高晖还在《杀人犯吴玉刚印象记》[6]里专门写性的问题。其实,这些都是民间文化中所特有的、不符合政治文化、道德文化层面标准的东西,但它确实是一个孩子感受生命时、在成长过程中内心世界的真实体现。高晖的内心世界是这样的,他就描述出来,我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是否符合主流文化,这就是真正的文学。高晖找到了自己的叙事角度,写出了不庸俗的真实,给读者带来了启示。
  怎么定位高晖呢?高晖从民间文化的特定角度,从一个人的童年切入,叙述自己对生命的独特感受、精神成长的感受。也许,高晖在写这些的时候没有自觉的规划设计,没有考虑到如何从个体生命折射出政治文化,但是,在客观层面上,《康家村纪事》本身已经折射出时代给乡村孩子的心灵成长、生命意识造成的印记。这样,如何定位高晖就成为一个问题。我对学生们说,这部作品的很多地方值得挖掘、值得深入研究。现在,我初步归纳为以下三点。
  一是高晖在构建文学世界中体现的个体生命智慧。这种智慧体现在高晖对生命细部的那种敏感、那种趣味上。高晖善于捕捉一个个细节并且敏感地传达出人生智慧、浪漫情怀、理想因素。我认为,这些是高晖最令人感动、令人激动的;二是高晖的写作地表达出对人性善、对人文精神的深刻关怀;三是高晖的写作体现出不俗的精神气质,并且引导读者超越一些东西,我觉得这点非常难能可贵。
  前面发言的各位专家学者都谈高晖的特点,我认为《康家村纪事》里体现了以下两个显著的特征:一是重组。这部书的结构上无疑是开放的,高晖创建了这一结构,便于将空间、物理时间以及体现心理发展过程的心理时间重组,甚至将内心感觉也击碎逻辑秩序重新组合。二是语言。高晖的语言文字技巧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且看似随意,实际上他是用心良苦。有时候,看起来很口语化,很通俗,但这种随意的句子之中体现的文雅、简约,包含着很大的功力。里面有高晖大量阅读、很多知识积累的信息,高晖已经将自身的知识、视野渗透到语言里,使他的语言很有色彩感、很有张力、很有弹性,致使整部作品很有寓意。我觉得,这些是《康家村纪事》最为成功的地方。
  今天,能与各位专家交流这些——我确实觉得,在众多写作者、众多作品中,高晖的《康家村纪事》里面的确有感动我们、吸引我们的东西,确实有可贵的东西需要我们去挖掘。我同意刚才各位专家从自己的角度来揭示这些。我的意思不是《康家村纪事》一切都很好,已成为当代文学创作最高范例。我的意思是,高晖写出了真正的文学。高晖将自己对生命感受、生命意识、内心世界,通过自己独特的感觉、用自己独特的文字表达出来,而且这种表达确实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准。我相信,高晖以此为新基础还会进一步提升,他会将新的人生经验、新的生命理解带到新的写作中来。
  我非常重视各位专家学者对他的研讨,各位说话时我始终在记。我认为,高晖的创作内涵是很难完全揭示出来的,如按更高的要求去做,我还会提出更新的看法。会后,我将组织我校的本科生、研究生学生专门讨论《康家村纪事》,同时希望高晖在今后的创作中继续保持自己的个性探索。不再多说,谢谢。
 

 

  穆涛:《美文》发表过东北作家的很多作品,我比较喜欢东北作家的那种稳实、明白、透亮的文风。从去年开始,我不断地跟原野说,你写长东西——他的东西都比较短——我们就哄着他写。今年他写了《花果绣》,一期一万字,写的很好看。原野写长东西能把自己的长处暴露出来,也能把自己的不足暴露出来。特别是不足,原野认识到了就更好一些、更清楚一些,而且要想干大活儿还得写长东西。后来,给吉林的格致也是一期发一万余字,后来发稿速度受到影响,给了我们一大堆,我现在还没有看。一个多月前,建法老师让我看看《康家村纪事》——他说很好——我就特别认真地看。我比较迷信他。下面,我谈三点看法和一点不足。
  第一点,高晖走在文学路上。我是把这部作品当散文读的,因为我是散文编辑。现在写散文的作家,容易不把散文当作文学去写,有的当成思想者,朝思想家方向写;有的当成哲思者,朝哲学家方向写。但是,如果只想摆思想者的姿势,把文章写得云山雾罩——那可不行。高晖的方向脱离了这些东西。而且,我们评论作家的时候习惯说这个人读书多——这个可能也对,但是我们夸一个厨师的时候不夸这个厨师认识80种还是120种菜,只说他对火候的把握和对味道的认识。我读书少,觉得读书多的人了不起,但有时候,很多观念是在读书少的情况下形成的,比如说现在机关学文件的办法:大家坐在一起念报纸,一念大家就明白了。这是战争年代留下来的——是延安一个指导员发明的,战士认字少,他就专门找了一个认字多的,每次来了一念大家就明白了,后来毛主席知道了就推广,但是我们现在还是用这个办法学习,有些习惯应该调整了。  
  我把《康家村纪事》当成修身养性的东西了。我觉得读高晖这本书,是在文学路上走的,而且是当成文学的一件活儿来做的,这是我感觉特别好的,它属于文学的东西。讲小说也好、散文也好,因为我们现在很多对文体的认识、文体的概念都不太成熟,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长的历史,我们使用现在的汉语100年,我们的很多文体都是学来的,有很多文体都不是很成熟。怎么写?作家怎么表现好?我的第一个感觉是高晖把《康家村纪事》当做文学活儿去做,而且做的很精彩。  
  第二点,就是文体创新。现在,散文在文体上进行的努力不多。《康家村纪事》前面短的东西、后面长的东西,我觉得好像一个是竖着的东西、大线条,一个是横着的东西,细致的看这个东西真的很好,读后感受到启发的东西,在文体意义上的启发就很多。最难得的是,高晖没有技巧秀。现在散文作家都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就是讲技巧,你读了以后觉得那是一个架子,它像一个茅草棚一样,你远远看像山里的那种棚子,是度假用的,你往里住的时候觉得它很简陋,没有什么内容。  
  第三点是,是他写什么。《康家村纪事》写的是农村。我觉得写中国的农村,跟写欧洲的农村,他是两回事。有很多散文作家喜欢瓦尔登湖,他们是两回事,中国的农村有忍辱负重的一面,也有揭竿而起的一面。中国的农村比如说文盲村,没有几个人认字,但儒家那种仁义礼智信他们都很清楚,但他们不照着去做。另外,在村里面,每个村子里面都有一个人,谁家有婚丧嫁娶的大事都找这个人去办,这个人做的非常好。  
  那么,文化是什么?我觉得,得化开,文化得着陆,得落到地面上,得出东西,得做事情。你读了一肚子书,你不会做事情,那叫文人,或者读书人,你那个东西没有儿。或者写中国的农村只写愚昧,中国的文化它那种独特的东西,特别是农村文化很中国传统很核心的东西,《康家村纪事》里面的味道是很足的,我觉得高晖写农村的东西很现实。  
  那么写现在的农村,现在的农村整个观念都变了,我们以前的农村土地是核心,你从事什么职业的最后都要回到土地上,做将军的你要卸甲归田,反正你要回来,你要回归你故土,土地是个核心。你大臣退休,将军退休,皇帝他是给土地的,给你200顷、给你300顷土地,但是现在国家不给你土地,给你退休金,这个政策变了,现在各地都是土地财政,上海也是土地财政。  
  现在,有非常可怕的东西,比如说农民工问题。原来农民工出现的问题就是一个交通、春运、治安问题。现在,呆的时间长了,家里的老人都老了,孩子也大了,需要上学了,就更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是个大的群体,一个大的流动的群体,不稳定的因素,有将近3亿农民工。3亿农民工是个什么数字,10个台湾、15个香港、一个欧盟,这么多东西是个不稳定因素,如果中国是一个城市,就在上方20公里有一个大水库,这个水库不稳定,一塌方了就完了。因此,有一个地方成立了农民工的组织,中央立刻就叫停了,如果每个城市都有农民工组织,立刻串联就麻烦了。  
  我们几个散文杂志编辑坐在一起交流,觉得《我与父辈》这本书写的非常好,他在谈当今条件下的农村问题。写的好,了不起。《康家村纪事》是从什么角度进入农村的?高晖在这本书里写死了好几个人,小六子人没有死,但是他做的事情死了,他出去经营东西,不适应,他做的事情死了。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高晖怎样进入这个死?他是从儿子的出生进入死,我就知道这是很高的地方,这是很文学的地方。死是什么?我觉得可能也不是牵强了,它是一个结束。当下的农村观念这种巨大的变化,这种结束很传感,如果小六字再把他的失败写出来,也是一种死,那么就一下子从开始拉到现在了,拉到当下了,当下的农村整体的东西就出来了。高晖写的是他的童年嘛?我觉得不是,高晖有大思考的东西,我读到《杀人犯吴玉刚印象记》,出现小六子的时候,就觉得这本书真的了不起,当今现状的东西、残酷的东西高晖全出来了。  
  我觉得《康家村纪事》还有一点不足。这本书很通顺,很好读,就是我读着读着,看到高晖引用了外国作家的一些话,包括圣经里面的话,我读到引文的地方会卡一下,我试着把它拿掉。其实,拿掉也没事。我觉得,一个好的东西,一个好文学它是浑然一体的。比如说,早上起来公鸡打鸣,公鸡给人的意义就是叫醒人,公鸡是巧盲眼,晚上它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到早上它就会发出声音,告诉别的公鸡这是我的地盘,还有一种可能是告诉母鸡哥哥在这儿呢。另外,高晖在书里面,他不想境界、意识流啊,他不想再叫。其实,一部书也是叫醒别人。  
  最后,我再说几句本来不想说的,就是现在似乎一谈读书就是外国书。我们向西方学是对的,但是我现在举几个我们看出问题的东西:第一个就是我们翻译国家的名声,英、法、德、美,这些很端庄的词给了这些国家,我们觉得也很好,尊重别人。但是,我们看一看怎么对待我们的邻居,这些国家的名字不太像国家的名字,不丹、老挝、越南——河南、河北的概念,最糟糕的是柬埔寨,你对国家能用“寨”这个字吗?因此,韩国外交部要求我们把汉城改成首尔我们立刻就改了。有一天柬埔寨强大的时候我们怎么办?另外,中国人结婚,这是红事,你要穿红衣服,跨火盆,一辈子红红火火。但是,我们现在要穿白的,白的你理解它是什么意思吗?你要上天堂,天堂要从教堂上去,教堂是天堂的办事处。我们穿那个东西,我们又不信基督,因此我们穿那个东西去招待所、宾馆,而且主持人荤的素的全来,把闹洞房的那一套全来。  
  谁家的孩子上国外,人家说他家的孩子真有出息,孩子在国外呢。但是,这么大国家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上个世纪是中国不自信的100年,军事上干的事我们知道,文化上酿的东西叫苦酒也好,我们需要自斟自酌,这些东西我们怎么样来对待。我觉得写中国农村的东西,这个东西里面藏着的要传达中国的东西,这是我胡说一下啊,对不起大家。

   

  
  注:
  [1] 2010年8月12日,由《当代作家评论》杂志社、渤海大学、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共同在沈阳主办。国内共计二十多位学者与批评家参加会议。作家贾平凹特为此次研讨会题写条幅:参天者多独木,称岳者无双峰。
  [2]原文为:“我说过,姥姥是我童年里唯一的人。我也说过,姥姥是我的一艘船,一艘乌蓬船。我就是乘着这样一艘船出发的。在断断续续写作的几年里,我几乎没有涉及到姥姥——我想,有些东西是无法变成语言的,一变成语言就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现在,这是我无法逃避的。我要走进关于这位老人的一部分记忆。这一次,我出奇地安静。我知道,这种安静在她的外孙子身上很少出现,至少标志着她外孙子现在的一些状况。但愿这次进入,也能安静一些,更能接近这位老人和我自己那时的状态。只能是接近。”见《康家村纪事》(辽海出版社,2009年12月第一版,2010年5月第二次印刷)第25页,第1自然段。
  [3]德国现代卓有影响的思想家和文体家,其重要作品为《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单向街》等。
  [4]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等
  [5]葡萄牙作家佩索阿的随笔集。
  [6]《康家村纪事》第109页,正文5。见辽海出版社,2009年12月第一版,2010年5月第二次印刷。

  
   

附件下载